克拉科夫印象
(转自微信公众号:清水煮萝卜)
2018-02-23 18:47

  7月初某天晚上,看到朋友圈都在转发可可西里和鼓浪屿申遗成功的消息,忽然产生一种亲切感。

  那几天,世界遗产大会就在波兰的中世纪古城克拉科夫召开。那时,我到波兰几个月,只去过华沙以外的几个城市,但不包括克拉科夫。

  曾有一位波兰女律师跟我说,在波兰,我眼里的城市只有格但斯克和克拉科夫,华沙不算。格但斯克这个波罗的海边上的琥珀之城风采我是领略过了,但一直遗憾的是没有到访克拉科夫。

  不想,机缘巧合,几天之后,我竟因为工作的原因在这个月稍后的时间去了两趟克拉科夫。虽然行程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但还是对这座历史名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两次前往克拉科夫都是乘坐火车,在旅途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克拉科夫在波兰的地理位置。火车从华沙一路往南,在平原和低坡地飞驰,渐渐进入山区之后就到了克拉科夫。

  整个波兰,在地形上南高北低,南部是一系列平缓的山地,此外就是延伸到波罗的海的一整块平原。克拉科夫就在南部的小山之中,这些山地的名称就叫克拉科夫—琴斯霍托瓦高地。

  著名的维斯瓦河发源于这些山脉更南的地方,流经克拉科夫,往北经过中部城市华沙,再一路北上到达格但斯克进入波罗的海,把波兰三个主要城市连在一线。

  克拉科夫确实比华沙更有知名度。在波兰历史上,克拉科夫1038年就成为首都,直到1596年迁都华沙。1795年到1918年波兰亡国期间,克拉科夫成为了自由市和大公国所在地,延续了它的城邦功能。

  现在的克拉科夫是小波兰省的首府,是波兰第二大城市也是重要文化、教育、艺术和科技中心。而对于一般人来说,克拉科夫是一个很不错的旅游目的地,这是很重要的。虽然也是屡陷战火漩涡,但这个中古城市并未如华沙般遭受重创,在市区及周边很多地方都很好保留了古城遗迹。

  当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处在酷暑之中时,处在小山谷里的克拉科夫却是清凉一片,吸引各国避暑游客。

  在众多古城遗址里,位于市中心的瓦维尔城堡无疑是最令人瞩目的建筑。曾是皇室宫殿的瓦维尔城堡处在城市核心区域的小山上,山名也叫瓦维尔,在克拉科夫城各个方向,人们都可以看到瓦维尔城堡。

  几乎在欧洲的每一座城镇里,我们都可以看到类似的地标设计,教堂或代表权力中心的建筑占据了每一座城镇的制高点。

  在传统的欧洲城镇建筑结构里,民众居住在一大片扁平化的房子里,那些高踞的建筑代表了扁平房子主人们的信仰、光荣与梦想。

  这种清晰、简单的城市结构所反映的正是高高神权之下的扁平社会形态,而这种简单而平稳的社会模式和城市设计,也很容易被成功复制到世界各地。

  第一次到克拉科夫的时候,我们由瓦维尔大教堂的一位神职人员带着参观了城堡各处。改作博物馆的王宫仍然精美绝伦,保留了许多珍贵的王室艺术品,我们还甚至参观了并不对普通游客开放的国王书房。

  大教堂也是这座城市的灵魂重要组成,里面不单保留了曾任克拉科夫大主教教宗约翰·保罗二世的遗迹,还存放了波兰政教名人的灵柩。人们把宗教与世俗翘楚们各自的梦想永远定格在这座中古城市最高处。

  他们在这个城市里距“上天”最近、远远抛离扁平房子的地方获得了一席之地,无论从宗教还是世俗的角度看,这都是他们所追求以及被认可的归属。

  历史上的波兰一度是强大的欧洲国家甚至曾经成为欧洲的保卫者,从瓦维尔王宫博物馆我们不难想象那些并未远走的辉煌。不过,这么强大的一个国家却最终在战火的撕裂下变得分崩离析,实在让人嗟叹。

  我当时忍不住自语了一句,这么强大的一个国家为什么它就能一下子没落了呢?旁边一位同事听到后表达了她的观点,17世纪强大的波兰建立在强大的贵族势力之上,而贵族的纷争以及引入外部势力也最终瓦解了国家的强权,导致一度的欧洲大国沦为周边列强的狩猎场。

  在人类社会各个年代,因族群、人种、国家、宗教间的利益博弈而导致战火是一个人类自己难以修复的缺陷,这是在和平安逸的年代我们的日常逻辑里往往所缺失的维度。

  克拉科夫其实也是一个典型的古驿道城市。它不但是古维斯瓦河商道、琥珀之路、朝圣之路及犹太人迁徙之路上重要的驿站,也是中东欧地区一些重要的商品集散地。第二次到克拉科夫,我遇到了小波兰省议长。他是一位热情的南方大叔,他家就在1978年被评为联合国文化遗产的维利奇卡盐矿旁边。

  在古代波兰,盐是一种具支付手段的商品,克拉科夫的岩盐成为欧洲的重要资源,也成为历代波兰统治者与民众及周边国家博弈的重要手段,见证了历史的荣光与战火。当年的盐矿曾为国家贡献了近三分之一的收入,现在的盐矿仍然是国家的骄傲。盐矿旧址留下了一座丰富的“地下城市”,见证这座驿道古城的历史。

  波兰目前有15个世界文化或自然遗产,其中维利奇卡盐矿是最早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一个。此次世界遗产大会在克拉科夫召开,这个中世纪古城为人们提供了更多关于古驿道的思考。

  第二次到克拉科夫的时候天气有点多变,晴雨相间,不过在波兰,这也是夏天该有的样子。从瓦维尔山上往下看,维斯瓦河漫绕的城市在一片雨雾之中显得祥和宁静,游人也安静地走在路上。下午,一位曾在克拉科夫孔院担任过志愿者的同事带着我在小雨中沿老城市集广场及瓦维尔城堡漫步。

  由于在这里生活过一年,他很喜欢这个低调但丰富的城市,讲了很多典故以及他的经历。我很理解他对于这个城市的情感,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安安静静地保留了上千年的生活气息,每一个过客都能在这些角落里看到他自己所熟知的东西,而当他某天重返故地的时候,他仍能找到这些熟悉的角落。

  克拉科夫就是这样一个城市,它为我们每一个人都保留了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角落。在探访古驿道的过程中,我们也能找到类似的感觉。古驿道所承载的有我们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每一个时代的人,他都有时代烙印,也带着他所属时代所赋予的缺陷。走在古驿道上的每一个转角,我们或许都能找到一些历史的经验,反思现世浮图,并得到某些先验与启示。

  在我们故土的古驿道里,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归宿,而在外乡的古驿道里,我们则更清楚地看到自己乃至自己的“族群”所在的角落。在此次世界文化遗产大会上,波兰副总理兼文化遗产部部长的致词则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思维的角度。

  他说,今天我们可以更清楚理解这个世界其他地方所发生的事情,那是因为我们更加了解我们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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